求你半分的同情。
她不再挣扎,反扬了头,朝着夜空睁大了眼睛。她的面孔纸一般苍白,紧扣的牙在唇上陷进细细一弧,无数的幽星碎于两泓眼波,盈盈溢满,却死死抵着不肯溜出。叶橪的眼风扫到,心口却是一窒,尖锐的呼痛。不由得放松了胳膊,怀里的身子似乎僵了一刻,仅只稍微侧了侧脑袋,继续着无言的缄默。
一路上只有风声呼呼呜咽,言语似乎化作了无处不在的空气,嘈嘈然冷冷然,却无力地在寂寞中羽化无声,风一般被抛于脑后。
那晚烟洛疲倦极了,回了“闲芳轩”,已经无力对焦灼的秋萍多作解释。她毫不在意的被叶橪抱着送回了卧室,任他为她盖上了温暖的藕荷缎被,她只是阖了眼,不肯看他。他未离开,她便索性背过脸蜷起了身子,然后,她听到背后“嗤”响,一股浓郁的黑色的香气便萦绕过来,出乎意料的,烟洛几乎立刻便睡着了。
叶橪在她床前立了一阵,水蓝的丝帘带着褶皱悠悠摆下,遮住了帘中人一声模糊的呢喃,仿佛埋得极深极深,脆弱如雪一般稻息:大哥……
第二天中午,烟洛是被馋醒的,卤肉的蒜香,红枣粥的清甜,凉拌瓜条的微酸,喷喷香的钻进鼻间,强烈的刺激了她的味觉神经。强撑着勾起了沉重的眼睑,却瞥见秋萍窈窕的身影,她轻盈的搁下个红木食盘,在桌边打理碗筷,面色温柔如同隔世。
“秋萍姐姐……”烟洛眼眶就有些。
秋萍侧了头,又惊又喜,飞快地奔了过来,眼泪成串的落:“小姐,你可算醒了……”
烟洛忙伸了手过去,为秋萍拭泪。秋萍顺势紧紧揪住烟洛的莹白小手,只是一径掉眼泪。烟洛心潮涌动,一面自己却不敢再哭,只怕秋萍更是担心。擦了擦眼睛,勉强笑道:“姐姐别哭,我不是回来了么?也没少根寒毛!”
“逞强的毛病,一丝一毫是改不了的!”门口立时有人接口,端端的刺耳。
烟洛抬眼望去,果然那貌如天使的魅惑少年。他走进来,轻巧的端了那官窑青胚碗,盛了些热气腾腾的粥,瞅了眼秋萍,“是你伺候你们家小姐,还是我来?”
秋萍听闻,急忙胡乱擦尽了泪,去接那碗,却因为哭得发软,手都打颤。青胚碗在她手中虚晃了一下,耀了一道明利的弧光,幸而叶橪手快一挡,瓷碗才打个转儿又回了他手中。“算了,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!”他讲的轻松无比,支使着秋萍:“洛洛一会儿还要梳洗,你去吩咐他们预备点水来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秋萍瞪眼,舌头打了结,不管怎么说,小姐与叶橪毕竟男女有别,何况这里是小姐的卧室……
“不去么?”叶橪斜睨她。
烟洛见状道:“秋萍姐姐,我自己能吃的,烦你去帮我催点热水吧。”
秋萍两相一望,无奈,只得窸窸窣窣转身去了。烟洛撑起身子,背后就顺当的多出了一个绵软的抱枕,将她接得牢牢。叶橪半坐的身子挡住了薄薄透进的阳光,他的手指筋骨分明,在阳光中发亮,一手端碗,另一只手持了一勺米粥缓缓递了过来,简直似幅温馨的截图,“饿了吧,吃一点!”
烟洛不禁迷惑,抬起眼眉,静静地瞅他。叶橪也难得的好耐性,一动不动任她瞧着,似乎定格了的画面。半晌,烟洛转开了视线,有些悲哀的笑了,话讲得心平气和:“我没事了,可以自己吃。”
她丝毫未曾怀疑,昨日必定是叶橪找到了她慌乱中留下的线索,然后想尽了办法来救她。然而叶橪始终是叶橪,她永远也解不开他眸底酝酿的深暗。是自己太贪心了吧,因为突遭绑架,她惊慌失措,所以一旦得了自由,便忍不住想对第一张熟悉的面孔撒娇,欲多要些温情。然而这个人,始终是叶橪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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